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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圆自己的艺术梦，近千名考生和他们的家长元宵节之夜在中国美术学院外排起了长龙，而为考生及家长提供生活服务也已经成为一个不小的产业

艺考路漫漫。今年2月8日，山东省艺术类院校招生考试拉开帷幕，数万名考生来到济南赶考

　　高考历来被形容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然而，近些年来，由于高校扩招等客观原因，考大学的难度在下降，反倒是大学生就业成为一个社会性的普遍问题。与此形成对比的是，艺术类考生报考热潮持续在全国各地涌现，成为各地新闻媒体竞相报道的热点，竞争程度可用残酷来形容。记者获悉，在刚刚结束的艺术院校的招生工作中，广东今年报考音乐术科统考的有5700多人，全国单单是报考星海音乐学院音乐术科单考的就将近6000人，而星海音乐学院的招生计划只有800人。而在山东等省份，艺术类院校报考热潮更是相当明显。

　　本专题试图以音乐学院为例，剖析为什么会出现这股热潮，让这么多的学生及家长纷纷选择报考艺术类院校？而就读一向被视为贵族学校的音乐学院，到底要花费多少？它的投入与产出之间是否合理？
　　
　　不过，这样的一笔经济账，并没有妨碍越来越多的考生涌进艺术院校的大门。舒曼钢琴学校校长黄佩玉告诉记者，在舒曼钢琴学校学习钢琴的学生，家庭的经济条件一般是中等以上。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也明显看到，选择学习音乐的家庭，一般都是家境较好的；而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比普通院校的学生找工作要方便，而且，起薪明显较高，做兼职的机会也明显较多。除了兴趣与天分以外，这些经济因素显然对广大报考者也是一个趋动力。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学习音乐的学生当中，贫困的学生极少，他们一般都来自中产家庭。
　　
　　记者辗转获得一张关于报考广州星海音乐学院期间的消费清单，其主人是一位来自珠三角的艺术考生，这是她在广州等待考试的一个月期间所发生的费用，但因为她借住在广州的亲戚家中，食宿一应全免，实际上这已省去了最大的一笔支出。

　　在她提供的一个月(2006年2月)里所记录的消费中，学费2090元，琴房45元，报名费745元，车费与通讯费412元，其他的消费约280元左右。即使不算食宿，以其较节省的消费方式，她一个月的花费也在3500元以上，其中，直接用于报考的费用约2880元。到目前为止，记者尚没有获知该女生是否被录取。

　　其实，就读艺术院校的花费昂贵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据各音乐学院的官方网站公布，在大学教育期间，星海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等院校的本科生收费均按国家标准为10000元；沈阳音乐学院除音乐学(五年制)专业方向为8000元/年外，其他专业方向为14000元/年，国际音乐教育中心各专业方向高达26000元/年；而在大连校区学费标准根据专业方向不同，收费为16000－18000元/年，均要求每学年开学报到注册时一次性交齐该学年学费。总体而言，正规的音乐学院各专业(本科)收费最低也近1万元，而高者达两万多。

　　除此之外，各校的考生报名时均须缴交数百元不等的报名费、初试费、复试与三试费。如星海音乐学院这样较有影响的学校，据悉，参加今年音乐术科单考的学生也有6000多人，加上联考生就是12000多人，单是报名费考生的总支出就会过百万元。而各音乐院校的招生简章，每份一般是5到20元。

　　在报考前，一般的音乐考生都需要请该校的专业老师上辅导课。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这些正规渠道的专业老师课时费大多为300元/小时，根据学生的资质上课时间长短不一。短的上了四五节课即可参加考试，有的可长达数月甚至一年。音乐考生这笔开支一般几天就是一两千元，时间长的多达上万元。这是一些明码标价的花费。而在一些对“艺术考试黑幕”的新闻报道中，有学生谈及必须给导师送礼，有时不止给一位导师送礼，价码通常是每位万元以上。西安音乐学院不交3万元“捐款”难领录取通知书也成了业界的一个丑闻。这是比较隐匿且不确定的一项支出。

　　星海音乐学院的学生李光然(化名)告诉记者，一到星海音乐学院报考的前两个月，学校周围就找不到房子了，所有的招待所都住满了考生和他们的家长。考生面试就必须亲临学校，而这一两个月的食宿消费，从数千到数万不等。她谈到一个例子:有人提前一年就在星海音乐学院附近租下房子，把钢琴搬过来，一边练琴，一边找各种钢琴老师、和声老师等七八个专业的老师，建立关系，补习专业，甚至还找到英语老师、政治老师补习文化课。“这样的学生也有相当一部分，实在是有钱没有地方花。”

　　以上是假设学生第一年就考上了。实际上，考三四年的考生屡见不鲜。

　　其实，学音乐的学生从小就开始花钱了。购买乐器、更新乐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请家教、上少年宫、去艺术学校学习，消费根据器乐及水平的不同，从每小时100元到200元或更高。以广州舒曼钢琴学校为例，从初级的150元/小时到高级的190元/小时不等，如指定一级老师授课加收30元/小时，特级老师就更高。

　　如果以一位学习艺术的家境普通的学生为例，从7岁开始学习音乐，每周上一个小时的课，以150元/小时算，进入大学之前大约要接近80，000元，这十年期间的乐器更换，以及参加表演的演出服等折算约为10，000元左右。假设报考及考前培训课费用维持在较低的5000元，4年的学费以平均12，000元/年计算，生活费以1200元/月(对于音乐学院学生而言，这是一个低水准)，大学期间大约花费110，000－120，000左右。那么，这样一位有天分、无须经过任何送礼程序、而且节俭的大学生，在工作以前，用在音乐教育方面的消费约20万(没有计算大学以前18年的生活费)。
　　
　　何涛宏

　　(2005年毕业于星海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筝专业)

　　“自从三年前女子十二乐坊走红之后，报考民乐的学生多了，我们参加商业演出的价位也高了。”2005年毕业于星海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筝专业的何涛宏这么说。星海音乐学院的这个专业每届招收的学生人数不等，少的只有四五人，现在甚至多达三四十人。

　　从七岁开始，何涛宏就开始学习古筝，高中考上了沈阳音乐学院附属中学，后来又考上了星海音乐学院。在她的故乡湖南常德，学习民乐是一种风气，何涛宏的父母都是艺术工作者。姐姐一直也在学扬琴。小时候，父母要求她学扬琴，但到了琴行里，她一眼就挑了古筝，抱琴回家后光着脚丫就开始拨弄起来了。何涛宏谈到了一个细节:“小时候，我在三楼练琴，姐姐在二楼练琴，我们都在墙上贴着一张纸条:每天必须练琴两个小时。”

　　上世纪80年代末跟今天的物价水平不一样，她从7岁开始请一位古筝老师，一直教她教到考上音乐附中为止，每节课50元。家里虽然也不宽裕，但是还是负担得起的。在这十余年的学琴生涯中，何涛宏共换过三张古筝，从900多元的琴到1850元一张的琴，再到上星海时一张3000元的琴，何涛宏都记得很清楚。相对而言，她认为学习民乐的投入并不算多。

　　大学期间，何涛宏一直都在兼职，她已经可以把生活费赚回来了。“我赚多少花多少，而很多同学还可以把每年8000元的学费都赚回来。”音乐学院学生挣钱一般都是通过演出和家教，商业演出是每场500元左右，如果是在广州以外的地区收费要高一些；学生时代每节课一般是100元左右，毕业之后会略高。有些学生从何涛宏学生时代就跟她学，一直到现在。

　　何涛宏曾在2004年获得中华青少年精英选拔大赛总决赛金奖，还在香港举办过古筝音乐会，毕业之后在广东财经学校任教。何涛宏对目前的生活方式还比较满意，但是太累了。由于学校位于南海，她住在广州星海音乐学院里，每次上课就得早上六点钟起床，晚上八点多才能到家。“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收入更多一些，现在坐班，兼职收入更少。”就在采访的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何涛宏又要带着学生赶去另一个城市，参加一个技术学校的技能展示，指导学生表演古筝和茶艺。
　　
　　李光然

　　(星海音乐学院2006年应届毕业生)

　　而来自深圳的李光然则是初中才开始学习声乐、高一开始学习钢琴的。在初中上学时，老师觉得她唱得比别人好，便单独把她找去做培训，并让她参加一些中学生的演出和文艺比赛。在采访当中，李光就说“我的命比别人好”，因为在初中、高中学音乐的时候，是所在的学校挖掘了她，并且付费来培养她。事实上，李光然的母亲是医院职工，父亲是从事技术行业的，都跟艺术无关。他们一开始就反对她学音乐，是老师在她家里蹲了半年教她，而李光然的学习态度又很坚决，才终于说服母亲。而父亲的反对理由是“学艺术是很花钱的”，但最后终于也动摇了。后来，李光然如愿以偿地考上星海音乐学院。

　　和其他同学不太一样的是，大学四年里，李光然很少出去炒更，因为“学习本事更重要，赚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基本上，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家里给的。而她的同学有三分之一是通过任兼职教师，自己赚钱自己花。同学们都羡慕她。

　　李光然承认，在星海音乐学院，学生的家长一般是做生意的，还有不少公务员，工人的子女很少，家境一般都较好。“只要你来到星海，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看看大家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了。”每年星海音乐学院的学费都相当高，而声乐系如果需要去参加比赛或表演的话，演出服装等行头也挺花钱的，稍好一点的服装都得一千到三千以上，都必须把这些计入投资的成本里面。李光然说自己不太喜欢参加比赛，也有些人特别有闯劲，“其实我们学校比周笔畅唱得好的人多了去，但是，周笔畅特别有冲劲，什么比赛都参加，最后一举成名了，这跟个人性格有关。”

　　如今正读大四的李光然，工作已经早早就定了下来。在她看来，学声乐的出路无非是三种:一是成了明星，或者可以四处走穴，四处赶场，活得很风光；一种是找不到工作，什么也没学到，什么也不是；一种是从事一些平淡而稳定的工作。而李光然认为自己属于第三种。她的工作单位是深圳某区的教育局，任音乐老师，她感觉比较满意。一毕业，她的试用期工资是每月4000元，一年后起码5500元，再加上业余带带课，跑跑演出，一个月起码8000元以上。当初反对她学音乐的父亲，现在已很满足她的状态:工作既跟专业相关，又安定，很理想。同时，李光然的同学当中，三分之二都有了去处，不管是去学校还是企业，都跟音乐有关，方向通常都是“哪里钱多就去哪里。”李光然承认，学音乐是比较好赚钱的。
　　
　　记者观察

　　源自天才和明星的诱惑
　　
　　舒曼钢琴艺术学校是一所私立钢琴学校，位于广州富人区二沙岛星海音乐厅旁。在这个周六的晚上，舒曼钢琴学校里11岁的学生叶子正在举行钢琴独奏会。这位身材修长而羞怯的男孩弹奏的曲目，是难度相当高的李斯特、普罗科菲耶夫和巴赫、舒曼、莫扎特、贝多芬等大师的作品。值得留意的是，上百个位置坐满了人，还有众多五六岁的小朋友个子不够高，都站到了椅子上，凝神看着，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叶子的导师、舒曼钢琴学校的校长黄佩玉说:“他将会是另一个贾志超。”贾志超是舒曼钢琴学校成功培训的典型，两三年前因为其突出的天赋，在舒曼国际钢琴比赛中一举成名，并且12岁就被德国舒曼高等音乐学院破格录取为少年大学生，成为该校百年来获此殊荣的最年轻的学生，一度被媒体惊为“少年莫扎特”。而舒曼钢琴学校校董、德中经济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倪穗礼更肯定地说:“叶子将比当年的贾志超还要厉害。”正是因为这种成为天才的诱惑，让这些钢琴学校有了生存和壮大的机会。目前，舒曼钢琴学校培训部的在册学生就有1000个，琴房通常都是排得满满的。

　　而明星的效应也不可低估。来自星海音乐学院民乐系的何涛宏表示，女子十二乐坊的走红不仅使民乐学生报考人数增加，民乐演奏者的商业演出价格也水涨船高了。多位音乐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提到了超女，显然，周笔畅的成功，则让星海音乐学院的报考成为一个热点。正如前些年赵薇和章子怡的成名刺激了北影和中戏的报考人数激增一样，个别成功个案成为他们进入这一领域的鼓励，希望自己成为这个例外。
　　
　　要有经济基础，更要有天分

　　另一方面，在各音乐学院以及普通院校音乐专业的招生简章上，都明确标明了学费的价码，可以看出来，基本上它们都是普通专业收费的2至3倍。一般学生在选择职业的时候，通常会把经济能力列为考虑重点。因此，在采访过程中得知，不论是启蒙阶段学钢琴的孩子，还是进入音乐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来自中产家庭，能够支付得起不菲的费用。

　　黄佩玉校长告诉我们，在舒曼钢琴学校学习钢琴的学生，家庭的经济条件一般是中等以上。除此外，各音乐本科学校也同样提供了奖学金和助学金，为确有天分而家境贫寒的学生服务。舒曼钢琴学校也谈到了贾志超。他的家境平平，后来，倪穗礼和黄佩玉发现这个10岁的学生极有天赋，很复杂的谱子他也能过目不忘，倪穗礼一惊，马上打电话给他的父母，说:“贾志超是天才，我们要共同培养这个天才，从今天开始，舒曼不收你一分钱。”贾志超在这里学了一年多，黄佩玉一周给他上三次课，每次三四个小时，学习时间和精力是一个普通学生的七倍。倪穗礼说，不能因为钱而使一个天才埋没。

　　这并不是一个特例。来自星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李光然就谈到，在她上初中高中阶段，由于认为她有天分，所在中学为她一个人专门请了音乐老师，由学校支付学费，并说服其父母让她学习音乐。在采访中，李光要求记者加一句:“我奉劝没有天资的就不要走这条路。”不要因为考音乐学院的文化课分数低，就千辛万苦地考过来或用钱堆起来，这样即使考上了也会跟不上，一下子就发现跟理想的差异很大。

　　而多位受访对象都表示，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比普通院校的学生找工作要方便。而且，越是收费高越是热门的专业，就业前景可能就更好。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起薪普遍较高，做兼职的机会也明显较多。除了兴趣与天分以外，这些经济因素，显然也对广大报考者有一个趋动力。
　　
　　利益推动下的偏离

　　因为音乐教育是高投入高产出的行业，巨大的利润以及日益增多的学生使这一产业的发展并不顺利，急功近利的利益趋动，让整个音乐教育在许多方面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倪穗礼在德国生活了20年，他在比较两国钢琴教育的时候，认为:“我们过去走了很多冤枉路和弯路，现在还在走。”首先是钢琴老师不专业。倪穗礼举了一个例子。他以前有一个保姆，陪他女儿上学，也陪着学了三年钢琴，她说，我也知道怎么弹钢琴了，我要回乡下去教人弹琴，收入一定比耕田多得多。结果，这位保姆弄了架钢琴回陕西的农村，教人弹钢琴和电子琴，当地方圆多少里都没有会弹琴的，她的生意火爆得很，她也赚了好多钱。后来保姆打电话对倪穗礼说:“我有钱了，想投资你们舒曼钢琴学校，也做一个股东，怎么样？”吓得他把电话挂断了。“可想而知，中国的钢琴教育多么悲哀。”倪穗礼认为中国的钢琴老师的资格认证很不合理。“这主要是体制问题。”在中国，钢琴教育的启蒙常常是通过琴行来完成的，而琴行主要把学生当做顾客源，不断扩大班级，搞培训也是为了卖琴，一个班一开就是一百人，只要里面三成学生买琴，琴行就赚了。因此，他们全是都是请在校学生或非专业人士来任教，结果教出来的学生大部分没有正确的手型和指法，毫无基本功可言。

　　另一个问题是，重音乐演奏轻音乐教育。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像星海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的收费就要比其他系低。倪穗礼抱怨道，在中国的音乐院校，音乐教育是被看不起的，所有的高校经费、资源、宣传都往演奏方面倾斜。而在德国，对钢琴教育是很重视的。因为在德国分工很明确，要当演奏家，得报考一个独立的演奏家文凭，否则就不得上台；要当音乐老师，就必须考一个国家考试委员会颁布的独立钢琴的教师资格证书，否则就不得去进行教学。但在中国，只有当不上钢琴演奏家才去做钢琴老师的，但他们又没有学习过钢琴教育，这个是有缺憾的。

　　另一个更普遍的问题，则是考级问题。各类的器乐都有不同的等级认证，尤其是钢琴考级，已经成为一项庞大的产业。每考一个级就要缴几百块，每个钢琴学生都希望考十级，于是各级机构纷纷加入考级。家长通过考级满足了虚荣心，家庭老师也通过学生考级来证明自己的教学效果。数年前这种现象更普遍，有的上海重点理工大学一个小班里，就有三四个钢琴八级、十级，他们所学的专业与钢琴没有任何关系，被当做特长生召进普通高校，他们的文化考分可以降低，学校也乐于派他们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文艺活动或比赛。中国的业余钢琴考级也是倪穗礼所抨击的对象。他认为这个问题在于家长的认识有误。“幸亏这两三年，中央到地方都开始取消了这种钢琴考级特长生制度了。”考级所获得的过大利益，导致了学生不愿全副精力学习钢琴，而是走捷径，拼命练考级曲目。

　　目前，中国的音乐教育难以避免地为强大的市场规则所操纵。一方面，学生认为学习音乐、报考音乐院校有前途，毕业出路也好；另一方面，市场和校方抓住这种想法，把收费水平和各种费用大肆提高，令音乐教育不得不进一步市场化。同时，音乐教育成为包括音乐考级各机构、琴行、琴童学校在内的摇钱树，而在正规音乐院校里音乐教育专业却得不到重视。正是因为这种利润丰厚、又有众多扭曲的关系尚未理顺，才有在民间流传着的各种版本的艺术院校“招生黑幕”之说。那么，什么时候，中国音乐教育的经济账才能厘清呢？
　　
　　人物访谈

　　经济条件太差学习会有困难
　　
　　艺术院校的招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同时，毕业分配工作也在进行当中。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分配情况到底怎么样？记者采访了星海音乐学院作曲系系主任房晓敏教授。

　　南方都市报:到目前为止，星海音乐学院毕业分配的情况怎么样？目前的签约率是多少？

　　房晓敏:现在刚刚进入四月，毕业分配工作开始没多久。不过，比起普通高校，星海音乐学院的就业情况要好得多，这两天刚刚开了一个会，说今年截止到4月12日为止，58％的学生已签订了工作单位。他们找工作相对容易。

　　作曲系的毕业生历来是星海人数最少的。6个学生，2个考研的，没有学生会分不出去。现在很少作曲系的学生去乐团了，因为已不另设专业作曲了。如果不考研究生的话，就要改专业方向，有的去音乐类杂志，有的做电视台编辑剪辑工作，有的去其他普通大学当音乐老师。

　　南方都市报:作曲系算不算一个较为冷僻的专业？学生受欢迎吗？

　　房晓敏:我们系每年最多也就10个毕业生左右，这几年的分配情况都表明，作曲系的学生不会找不到工作，一般是在挑工作，只是挑得是否满意而已。学到这个程度，难免开始好高骛远，学生现在的问题是不愿意去中小城市，他们不愿离开北京、上海、广州，有时，深圳的电视台、东莞的电视台来要人他们都不愿意去。

　　南方都市报:那音乐学院考研究生的人多吗？情况怎么样？

　　房晓敏:现在的研究生一年比一年多了，但数量还是有限的。各个系情况差别很大，以作曲系为例，我们学生每年有三分之一的人报考研究生，多数都往中央音乐学院或上海音乐学院考，也有出国读书的，但不多。而报考我们系研究生的，多是来自华南师范大学等其他院校的学生，因为学生都想去更高的学院深造，我校的师资和氛围条件暂时都不如北京上海。同时，我也相信，换一位老师才能有更宽的眼界。

　　南方都市报:这一两年的新闻报道中，屡屡谈及现在普通院校的毕业生普遍起薪都很低，为什么音乐学院的毕业生待遇一般都较高呢？

　　房晓敏:的确，音乐学院学生的待遇都较高，而且他们教课或兼职的机会也比普通院校多得多。不过，音乐学院的学费比其他院校都要高，生活费也比其他院校高，有点像贵族学校，这点不假。我还看到有些学生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可以买房、买车了。他们要么是家里有钱，要么是自己炒更赚来的，有投入就有产出。

　　另一方面，音乐学院的学生进入社会早，这对普通学生来说也是一大优势。一进大学，很多学生就开始工作了，白天在学校，晚上进社会，也像广州人一样有夜生活。他们往往通过一些艺术实践课接触到外界，进入了社交圈子，就有更多赚钱的机会。而现在的诱惑更大了，如果要毕业后才进入社会，那就太迟了。也有的学生家境不太好，就靠自己挣钱，去酒吧里唱歌、弹琴、做老师，维持一个生活水准。同时，学生之间也会有一个攀比。

　　不过，作曲系相对较累，要学的课程很多，我们的学生炒更之类的活动较少。作曲系热爱专业的学生就得考研，而且还要读博士、博士后。而考研要过英语六级，很多学生暑假都在学外语。

　　南方都市报:那么，会不会有学生是因为音乐学院的文化分低而考进来的呢？

　　房晓敏:以往，总是以为艺术院校文化分低，混个文凭就行。现在已行不通了，人太多，竞争太厉害，不是真正的喜欢学不好。今年星海音乐学院只招800人，报考的考生就有6000多人，算上联考的，得有12000人以上了。而且，自从周笔畅出现以后，报考我们学校的人数就更多了。

　　要学习音乐，初级阶段家长的意见很重要，但考大学时家长的意见不重要，必须由学生自己决定，否则会后悔的。作曲系相对其他专业较难考，不仅需要钢琴好、乐理好、和声好，综合要求很高，而且文化分要求也很高。我校作曲系的文化课是全国音乐学院里分数最高的，不少专业好的学生都卡在文化课上了。

　　南方都市报:音乐学院的贫困学生多吗？

　　房晓敏:多数学生的家境都较好，也有个别是农村来的孩子，很穷，但经济条件太差，学习会有困难。像我们作曲系，必须得用电脑，而且还是较高级的电脑，能够不断更新软件，不断维修，大量进行激光打印，这些都是高消费。现在已不可能用手写乐谱了，不能同期听到声音，这样很难参加竞争的，当然也有例外。